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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動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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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動(下)

許舟舟與姚岑聊得越久,她便越是覺得此人深不可測。

許舟舟打起了十倍的精神,嘴上與他認真扯著這柄寶劍的種種,另一邊時不時留意著姚岑的神色。固然有時候,她詢問的東西對方答不上來,但許舟舟能察覺出,有些地方並非他真的不清楚,而是欲蓋彌彰,就像是一位有真才實學的人,總是遮擋不住自己身上的文墨氣質。

直到外頭已經暗淡下來,需得點上幾只燭火,才能看清草紙上的內容。

姚岑停下了與許舟舟交談,轉頭看了眼外頭,此時,”軍營內已經點起了夜火。時間也不早了,是時候該回去了。

見姚岑要起身,許舟舟連忙叫人道:“姚大人留步,大人今日幫我了這麽大的忙,不如賞臉留下來一起用頓晚飯?”

姚岑推辭道:“就不了,府中還有要事處理,我也不再多留叨擾姑娘了。”

說罷,也不等許舟舟再開口挽留,提聲對外面說:“老馬,備車準備回去了。”

許舟舟也不管案桌上的一沓草紙,連忙起身,加了句朔月,想著讓他將人攔一攔。兩人還未走到門口,就感覺外頭沒有一點聲響,連朔月都罕見的沒有一叫就來,姚岑先是頓了頓,擡手推門的動作懸在半空中。

他轉頭去看許舟舟,屋內只點了一盞燈,放在案桌上,此時散發著微弱的暖黃光,許舟舟的五官神色都看暗淡地瞧不清楚。

“許姑娘……”姚岑剛開口,只聽耳邊刮過一抹疾風,他竟沒看清許舟舟是什麽出手的,下一秒,身後的門板大開。

姚岑轉頭看去,就見南尋王府的郡主南宴蘅,正站在不遠處,一身鮮亮紅衣,抱著手臂站在原地,腰間配著把長劍,好整以暇地擡著眸子看著這邊。

他停在原處,腳步未挪出一步,反倒是身後的許舟舟先叫了人,隨即從自己身邊跑過去到了南宴蘅面前。

許舟舟笑眼對上南宴蘅的視線,是一副了然的神色。從叫喚朔月,後者沒有回答起,許舟舟就知道,外頭怕是有動作了,等出了門見南宴蘅,便更加確定——

事情成功了。

姚岑正欲上前,就聽身後轉來熟悉聲音道:“姚大人還久未見,未想到今日這麽湊巧,竟在軍營中碰上了。”

是杜言濱也來了,他身後跟著幾個侍衛,手中提著出鞘的劍,正往這邊走來。

姚岑面露沈色,就望著杜言濱嘴角帶著一貫的溫和弧度,悠然地踏步過來,淡淡開口說了句,將人拿下。

“大膽!你們這是要做什麽?!來人!”姚岑手無寸鐵,被兩邊圍上來的侍衛輕易困住,手腕一掰,便彎腰被扣了起來。

姚岑的左右人早就已經被朔月扣了起來,仍是姚岑怎麽叫,都沒人應答。

變故就在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發生,許舟舟與南宴蘅站在一處,耳邊的鬢發一動,轉眼就見朔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,擋在兩人的身前。

那邊杜言濱面色仍是不變,一幅彬彬有禮的書生模樣,還真叫外人想不到,他方才那般不言自威,下令抓人毫不拖泥帶水的口吻。

杜言濱上前道:“姚大人,你可知為要何抓你?”

聞言,姚岑擡頭對上杜言濱的視線,嗤笑一聲,語調不解道:“為何?”

杜言濱提手從長衣袖中取出一個物件來,瞧著看是信件的大小。姚岑瞳孔一縮,唇角不動聲色地繃緊些。

“這是從姚大人書房裏的密室翻到的。沒想到大人那狹小的書房裏,竟還藏了個如此隱秘的地下室,真是叫人一番好找。”

姚岑冷聲道:“不錯,我書房內確有一間密室,但那裏面放置的可都是失傳已久的寶典秘籍。你們帶兵私闖搜查我府邸,安的是什麽心?”

“大人此言差矣,是令愛邀請我夫人去府裏談點交心的話,杜某不過是放心不下,陪同夫人一起過去,順路帶了個精通機關之術的小廝罷了。”

好一個放心不下,好一個順路。姚岑聽的是額間青筋隱隱凸起,目光盯著杜言濱手上時不時揮動著的薄紙,心裏突突跳個不停。

終於,吊足了姚岑的胃口,他將手上的信紙展開在姚岑面前,等他就著周圍的火光,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跡與印章,神色才徹底有些繃持不住。

下一秒,杜言濱將手中的信收起來,淡淡開口道:“姚大人可看清這是什麽了?需不需要杜某念出來聽聽?”

“這都是有預謀的汙蔑,你們……”

姚岑還未說完,杜言濱就開口打斷道:“汙蔑?大人莫不是想說這信上的字跡落款與印章,都是旁人模仿的?那章印也是別人偽造的不成?”

姚岑低下頭沈默不語,杜言濱倒也沒想著他能再找出什麽借口,對著扣押著他雙臂的侍衛下令道:“將人壓去牢中,多派些人將獄房守住了。”

“是!”

直到姚岑被人帶走看不見了,許舟舟才收回目光,對身前的人道:“朔月,你先去牢房看一下,我一會兒就過去。”

朔月領命轉身跟上那幾個拖著姚岑的侍衛。南宴蘅見提步轉身離去,才湊到許舟舟耳邊,小聲調侃道:“不愧是周在恪的部下,站那兒誰都不敢靠近。”

許舟舟輕笑一聲,餘光瞧見杜言濱走近了。他先是上下看了南宴蘅一圈,確定人沒事,轉頭去看許舟舟道:“許姑娘還真是料事如神,原先我還不信姑娘昨夜傳來的信件內容,還專門叫我們叫上一個精通機關的師傅。沒想到今日請去姚府一密密搜,還真找出了不少此人通敵的證據。”

昨夜周在恪走後,許舟舟回到鍛造室繼續工作,腦中又想起關於系統此次布置的任務——探查出後山竹林中兩人的身份。

她當時思忖著,若是按照自己先前的判斷沒錯,那麽其中一人便是姚岑。而姚岑平日裏與誰的來往密切,除了周在恪,她還真是想不出第二個人了,系統任務時間有限,既然一點頭緒也無,那就只能通過姚岑之口得知此人的真實身份。

為此,只有一個方法,便是第二日姚岑來之前,找到他私通外敵的鐵證。

姚岑此人平日裏只在府邸與聞瀾酒樓中辦事,但是此人做事周全小心,證據最有可能藏在的地方便是姚府。時間如此緊迫,許舟舟不可能親自出軍營去找,於是便想到了南宴蘅。她昨晚匆忙寫信,加急送到他們府上,懇請他們二人幫忙。

杜言濱擡手準備拉上南宴蘅,卻被她避開,下一秒,湊到許舟舟面前,語氣帶著點興奮道:“舟舟,人都抓到了,現在去審話?”

“宴蘅,該回府了。” 許舟舟還未開口,對面的杜言濱便打斷,隨後,對著許舟舟道“許姑娘,姚府內外已經全被控制住,後面的事情便交由姑娘去處理了。”

杜言濱是知道分寸的,雖是許舟舟拖他們辦事,但是改管的不該管的,分的清楚。

見許舟舟也不反駁,南宴蘅倒也懂了其中的道理,沖杜言濱撇嘴,“好罷,我們先回去。”

將兩人送到軍營大門口,目送他們上車離去,許舟舟轉身往牢獄走。這裏她曾來過一次,便是上回同周在恪審訊那突厥人,裏面不管白天晝夜,因著四面壘著高墻,外頭一絲光線也照不進來,只有點著幾把火把,光線不亮不暗的。

門口守門的侍衛見到許舟舟來了,打開鎖鏈與鐵門。叮鈴哐啷一陣響動後,許舟舟太腳進去,擡眸就見姚岑被五花大綁在刑架上。

姚岑已經有些年歲了,何曾被這樣對待過,原本幹凈整齊的裝束變得淩亂,頭發披散幾根落在額前,整個人盡顯狼狽。

“姚大人。”許舟舟發聲,姚岑這才動了動脖子,一副木訥的神情看著自己,並未開口說一句。

許舟舟道:“姚大人,周將軍已經知道此事了,說不日便會傳信告知聖上。”

末了,許舟舟有意一頓,接著道:“此事聖上若是得知,恐怕姚大人此番是難逃一死。不過我知道如今聖上可是嚴於律己,寬於待人,大人若是能夠說出些什麽又用的信息來,這便是將功贖罪,會從輕發落的。”

便聽兩聲帶著譏諷的輕笑響起,姚岑淡淡道:“那又如何。”

“大人對自己的性命嗤之以鼻,但若要賠上全族上下老小的命呢?”許舟舟敏銳地瞥到姚岑嘴角輕抽一瞬,繼續道,“還是說,你如今盼著那位,從頭到尾同你一起密謀的人來救你?”

此話一出,姚岑驀地睜大眼,一雙眼睛倏地看著許舟舟,瞇了瞇,好像在揣度她這話的可信度。

許舟舟見狀,明白此話觸碰到對方心裏所思所想,“他在鎮子上自身都自顧不暇,大人就別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姚岑聽這話不免心驚,他原是只是一瞬驚訝,料想這許舟舟詐在自己,未曾想她連對方的藏身之所都能說出來,心裏頓時湧上一陣不安。

許舟舟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姚岑,“為了不打草驚蛇,我已命人暗中將裏鎮子裏外圍了三圈,如今便是一只蒼蠅也別想輕易飛出去。”

“姚大人,現在我問你,你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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